12月10日是阿根廷当选总统哈维尔·米莱入主“玫瑰宫”正式就职的日子。阿根廷人、拉美各国政府乃至国际社会,都在关注他在就职演说中会说些什么,特别是上台以后会做什么。
这种关注是有道理的。
首先,阿根廷是拉美有影响力的大国,而且半个多世纪之前曾跻身于“发达国家”行列。但好景不长,阿根廷后来滑落为“拉美陷阱”和“坐在金山上讨饭吃”的典型。其成败得失引人深思。
其次,近十几年来,在拉美大陆,“左右交替”的“钟摆效应”不断显现,这在阿根廷表现得更为明显。但米莱代表的激进右翼(甚至被称为极右翼)却鲜见冒头,此次在阿根廷得势,颇具象征意义。
第三,米莱的政治倾向色彩极为鲜明,在竞选过程中讲了许多拉美政界人士很少说的话,诸如“炸平央行”“全盘美元化”、与特定世界大国“断链”“绝交”之类耸人听闻的言论,做过总统竞选人罕见的动作(例如挥舞电锯表示“壮士断腕”之志)。人们对其上台后的内政外交政策取向琢磨不透,充满好奇、不安甚至恐惧,视其为“政治狂人”,称之为“拉美的特朗普”。
外界对米莱最终胜选的原因和其施政走向十分关注,特别关心中阿关系的前景及其对中拉关系的影响。虽说见仁见智,各有长短,但普遍表现出相当程度的担心和忧虑。笔者作为曾经在拉美工作过且亲历过拉美政治风云变幻和中拉关系发展进程的见证者、观察者,有以下几点浅见供同行和关注者参考:
第一,阿根廷大选和即将举行的其他拉美国家大选是有关国家的内政,任何政党和候选人当选或败选,都是该国多数选民的选择,都值得尊重,不宜因其政治倾向而加以毁誉。
第二,候选人的竞选主张和胜选上台后的执政纲领都不可能完全一致。因为竞选是为了战胜对手赢得政权,一旦上台必须以国家利益为重,对国家负责。一般规律是,竞选中更激进,上台后更温和,甚至在候任期间即有所表现,米莱本人和其执政团队要员也不例外,在对华关系上的表态较之前谨慎。拉美现代史上确曾出现过靠狂热煽动助选上台的政治狂人,完全不顾大局,我行我素,恣意妄为,但政治生命很短,最后被迫下台流亡。
第三,米莱政府的内政外交大政方针是其独立自主决定的主权行为,别国无权指手画脚,更无权干涉。此次大选结果的决定因素是其国内政治、经济、社会矛盾的积累和演变,导致人民求变,国家生变。新政府面临诸多困难和挑战,当务之急是拿出对策、破解危局、走出困境,在内政外交上都需要作出正确的选择,错不得,也慢不得。
第四,关于中阿、中拉关系,笔者的看法是应当关注,但无须担忧。拉美政坛“左右交替”已成常态,且频率加快,除古巴和仍处特殊状态的委内瑞拉、尼加拉瓜外,左翼或右翼政党长期执政或难以为继。可以说,无论左右,凡能解决经济发展和改善民生者上,不能者下,“左右交替周期论”已不复灵验。中拉关系必须适应这一现实。
近年来,包括阿根廷和巴西在内的几个拉美国家政权“左右交替”的结果证明,右翼政党上台可能在与中国关系的氛围上有所淡化或产生纠葛,但实质性影响不大。归根结底,国家利益决定外交政策。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是阿根廷等多数拉美国家的主要贸易和经济合作伙伴,中拉贸易额已接近5000亿美元,中国又是拉美外资的重要来源国。在世界经济长期疲软,拉美经济捉襟见肘,阿根廷经济困境尤甚的形势下,很难想象哪一个已经从同中国合作中得到切切实实好处的拉美国家的当政者会逆国情、拂民意,贸然宣布跳下中国快速发展的快车。
第五,米莱就职之前首访美国,固然凸显其外交重点取向,但亲近美国并不代表一定疏远中国。如果米莱主政的阿根廷能从美国得到帮助,我们应当乐见其成。在与阿根廷合作方面,中国有美国做不到或不愿做的优势,例如新能源汽车和农产品进口。至于“全美元化”的推行,还要看世界“去美元化”大趋势的影响和阿根廷金融经济的实际需求和承受能力。
总之,米莱执政之路究竟怎么走,还有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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