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国家的基本理念是：人人生而平等，应该受到平等对待。但61年来，《排华法案》未能兑现这一承诺。”12月17日，在《排华法案》被废除80周年之际，美国总统拜登在白宫网站上发表如此声明，批评《排华法案》造成的历史性种族歧视，承认华裔移民为美国作出的贡献。

　　这一声明是141年来白宫首次正式谴责《排华法案》的历史性文件，虽是“迟来的道歉”，但仍被解读为华人和亚裔社区争取平等待遇的积极信号。不过，也有分析人士指出，拜登在美国即将迈入总统大选年之际发表此文，一方面是因为族群平等和反歧视是美国“政治正确”的一部分，另一方面更是为了稳固亚裔票仓，为自己连任谋选票。

　　“迟到100多年的道歉”

　　1882年5月6日，时任美国总统切斯特·艾伦·阿瑟签署《排华法案》，以法案形式阻止中国工人合法进入美国，阻止已经居住在美国的中国移民成为美国公民。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以特定族裔为目标的歧视性法案，加利福尼亚州民主党众议员朱迪称其是“美国历史上最具歧视性的行为之一”。

　　1943年12月，在美国急需与中国联手抗击日本的背景下，时任美国总统罗斯福废除了《排华法案》。但几十年后，美国华人乃至亚裔社群在就业、居住、教育等方面仍遭受歧视，甚至暴力威胁。旨在提高公众对《排华法案》认知的“1882基金会”执行董事泰德·孔表示：“几代家庭在这些限制下被迫离散并遭受苦难……《排华法案》塑造了整个美国华裔社会。”

　　2009年，该基金会的前身“1882计划”组织160多个华人团体联署了一份要求美国国会就《排华法案》道歉的请愿书，最终推动美国参众两院分别在2011年10月和2012年6月通过就《排华法案》向华人和亚裔道歉的议案。今年12月1日，美国华人联合会（UCA）向白宫提交了有330多个亚裔和华裔组织以及近3000人签名的公开信，要求白宫在《排华法案》正式废除80周年之时发布道歉声明，这才最终促成白宫首次正式谴责《排华法案》。

　　在道歉声明中，拜登总统表示：“《排华法案》将我们的移民制度武器化，歧视整个种族群体，随后又进一步歧视欧洲和整个亚洲的许多人……世世代代以来，华裔人民让我们的国家变得更加富裕……我们向他们以及所有移民致敬。”

　　美国华人联合会（UCA）会长薛海培对此评价说：“这是141年以来，白宫首次对《排华法案》正式谴责，是一个迟到了100多年的道歉。”

　　“仍在回响的遗产”

　　“虽然《排华法案》可能已成为过去的遗物，但其遗产至今仍在回响，”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资深作者凯瑟琳·舒伊切特在其文章中写道，“当今政策中仍存在歧视性法律的影子。”

　　尽管拜登就《排华法案》进行了道歉，但美国国内针对华裔和亚裔人士的仇恨及歧视问题却有愈演愈烈之势。

　　今年1月，美国得克萨斯州州长格雷格·阿博特在社交媒体发文称，得州立法机关提交了一项法案：禁止中国等国的公民、政府和实体在得州购买土地。5月，佛罗里达州州长也签署相关法案。CNN在报道中评论称：“该举措与 100 多年前美国亚裔的待遇相呼应……让人回想起美国历史上的卑鄙篇章。”

　　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迄今为止，美国至少有15个州颁布了限制外国人拥有土地的法律，另有20余个州的相关法案正在审议中。

　　此外，美国还曾以应对所谓“安全和技术威胁”为由启动“中国行动计划”，导致美国大学的中国公民或华裔学术科学家受到骚扰和迫害。

　　今年7月，美国“停止仇恨亚太裔”组织发布报告称，在2020年3月至2022年3月期间，美国发生了超过1.1万起反亚裔事件。8月，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与“百人会”联合发布的《争取代表性：2022年华裔美国人状况调查》报告显示，近74%的华裔受访者在过去12个月内经历了种族歧视或与种族主义有关的事件。

　　美国“停止仇恨亚太裔”组织的联合创始人拉塞尔说：“美国需要一个全面的方法来处理种族歧视，种族主义在美国的体制和历史中根深蒂固。仇视犯罪目前只是冰山一角，只解决仇视犯罪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种族歧视的问题。”

　　“为了少数族裔的选票”

　　在美国针对华裔和亚裔歧视愈演愈烈的背景下，拜登正式谴责《排华法案》，不得不让人怀疑其真实目的是为明年大选争取华裔选票。

　　11月24日，前总统特朗普的党内支持率在综合民调上跨过了60%的大关。与此同时，美国蒙茅斯大学最新民调显示，拜登总统的支持率已下滑至34%，创下历史新低。

　　“拜登在有色人种选民中的支持率正在不断下滑。”美国VOX新闻网日前报道称，2020年大选中拜登从有色人种选民中获得了70%的高支持率，今年他在非白人选民中的支持率已下降至53%。CNN也报道称，政治观察家认为，原本以白人选民为主的共和党，正在逐渐吸引拉丁裔工人阶级甚至非洲裔选民。

　　对于拜登在此背景下正式谴责《排华法案》，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教授韦宗友指出，“不排除拜登有拉拢亚裔等少数族裔选民的考虑”。美国克里斯多夫纽波特大学政治科学系助理教授孙太一也表示，在美国即将举行大选之时，拜登当前急需在少数族裔中稳住阵脚，通过发布声明正式谴责《排华法案》便是具有象征性的一步。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裴思童 记者 蒋天